一个逃亡中的亡命之人,一个隐居江边的老渔夫,命运的两条线,在某个夜晚交汇。
一个施救,一个感恩,一把传世宝剑,本该是一段佳话,却最终引出一桩惨剧。
千百年来,伍子胥的复仇故事在历史中被反复演绎,但那位只出现在片语只言中的“渔丈人”,却始终让人难以忘怀。
为何一位救人者,在受人馈赠之后选择了当场自刎?
落魄逃亡楚国风雨欲来,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踉跄前行,脚下泥泞难行,衣袍处处染着血迹与尘土。
可他不曾停下,只因一旦驻足,身后的追兵就会扑来。
此人,便是伍子胥。
展开剩余89%他本楚国贵胄之子,父亲伍奢官居太子太傅,兄长伍尚亦为朝廷命官,满门荣耀。
可眼下,父兄皆因朝堂之争惨死,他自己也被列入通缉之列,成了朝廷口中“谋反余孽”。
一夕之间,荣宠化作血海,往日的高门子弟,如今只剩一副疲惫不堪的躯壳,苟延残喘地在密林中穿梭。
他已连续奔逃数日,水米未进,靠的是顽强的信念支撑。
只要能越过前方的昭关,再穿过那条江,便是吴国的地界。
吴国和楚国敌对,那里或许能给他一线生机,一个复仇的机会。
可命运,怎会如此轻易放他一马。
前方是一片宽阔的江水,江面翻腾着暗流,却空旷无舟。
伍子胥站在岸边,望着无边的水面,眼中是极限后的疲惫和绝望。
追兵的火把渐现,,若是此刻被追上,死不足惜,但父兄的冤魂将永无昭雪之日。
就在这危急关头,一道颤颤悠悠的声音划破风声。
“公子可是遇难之人?”
伍子胥猛然回头,只见江面远处,一叶扁舟缓缓驶来。
舟上撑篙者,是一位老者,身穿粗布短褂,肩披斗篷。
“老夫姓甚名谁不重要,只是江上讨生活的渔夫。”
老人将船靠岸,动作不紧不慢,却毫不迟疑,“眼下情势紧急,公子若信老夫,便快上船。”
伍子胥怔了一瞬。他知此时多言无益,救命之人岂能再疑。
于是咬紧牙关,奋力一跃,跌坐进小舟中,老者一见,立刻挥桨,方向调转,顺水而下。
“老人家,你不怕牵连?”
“公子眼中带血,又有佩剑随身,老夫虽不识你姓名,却知你非贼非寇,反是国难之中逃生的忠良。”
老人微微一笑,“若人人冷眼旁观,天下哪来公义?只求老天怜悯,今日老夫能护你一程。”
这短短几句话,伍子胥忽觉眼眶发热,不知是风吹还是内心激荡。
舟行如飞,身后的火光逐渐远去,追兵似乎被风雨和江水所隔,再难追踪。
直至岸边一片茂林深处,老者才缓缓将舟泊入水草之中。
“此地我常来捕鱼,隐蔽得紧,你先上岸,我家就在附近,歇上一晚,明日再作打算。”
夜色更浓,星光破云,一位落魄将门之子,一位年迈渔舟之人,在那无人知晓的江畔,短暂交汇。
世人皆知伍子胥的仇恨滔天、意志如铁,却不知在他复仇的起点,有一位不问姓名、不图报偿的渔夫,甘冒杀身之险,舍命相助。
一诺千金伍子胥被搀扶着踏上岸时,才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已麻木。
饥饿、寒冷、奔逃的惊惧一并涌上,他几乎要跌坐在地,渔丈人叹了口气,俯身背起了他。
这是一具疲惫的身躯,瘦骨嶙峋,却沉如千钧,渔丈人虽年迈,却步履稳健地穿过林间小道,。
小屋简陋,却收拾得干净温暖。
渔丈人将伍子胥安顿在火炉前,取下湿透的外袍,掏出干布擦拭他脸上的雨水与泥污。
“老夫久居水上,无亲无故,家中也只有些粗茶淡饭。”
伍子胥低头,眼神复杂,他是贵胄之后,从未受过这般普通人的照顾,但此刻却心生无比的感激。
这世上,有多少人愿意在楚国高悬重赏的压迫下,仍肯挺身施援?
更何况,是在这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年代。
不多时,炊烟袅袅中传来饭香,渔丈人端上一碗粗米粥和几块咸鱼,放在伍子胥面前。
“吃吧,吃完你再说去处,老夫再送你一程。”
他说这话时,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明日捕鱼的路线。
伍子胥缓缓拿起碗,今日这一碗粥,胜过山珍海味,热过万千炭火。
“渔丈人,你救我性命之恩,伍某铭记于心。”
伍子胥低声道,“只是如今我已无国可归,孤身一人,只盼吴国可容我栖身,为父兄复仇。”
渔丈人沉吟片刻,忽而站起,走到房角一口老旧木箱前,取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布包,转身递给他。
“这是我年轻时在战场拾来的地图,虽久未用,标记仍清晰,若你要往吴国,此路最近且隐秘。”他目光坦然,没有丝毫犹豫。
伍子胥望着他,久久无言。
他与渔丈人并无亲缘、无旧识,却在危难之间得此庇护,甚至被指路至生机所在。
人说千金难买一诺,今日他才真正懂得,在生死之间,一句“我送你一程”的承诺,是何等贵重。
赠剑谢恩天色渐亮,伍子胥醒来时,窗外已有晨光洒落。
他坐起身,望着屋中简陋却整洁的摆设,心中感慨良多。
逃亡至此,几近走投无路,却因一位素不相识的老人而获救于危难之间。
于他而言,这是生与死的分界线,是恩与情的开端。
收拾好行装后,伍子胥立于门前,他不能久留,楚兵虽被甩开,可通缉令一日未撤,他便一日无宁。
渔丈人已在门外等候,双手负背,他似早就知道伍子胥要走,也未多言,只是将身侧那一包干粮递给他。
语气平静:“这点吃食虽粗陋,却好歹能保你一路果腹。”
伍子胥接过食物,顿首行礼,言语诚恳:
“渔丈人,伍某虽身无长物,然此番重恩,不敢不报。”
说罢,他缓缓解下腰间那柄藏于破袍之下的长剑,七星龙渊剑。
这是一柄世代相传的宝剑,剑鞘乌黑如墨,其上嵌着七颗暗红宝石,排列如北斗七星,透着一股肃杀与神秘之气。
剑未出鞘,却已令人心生敬畏。
渔丈人见状,微微一怔。
“此剑乃吾家祖传之物,由铸剑名匠欧冶子亲手所铸,名曰七星龙渊,今献于恩公,一以谢命之恩,二望此事从今隐匿于你我之间,切莫对外提及我曾来过此地。”
伍子胥言罢,双手高举宝剑,态度虔敬。
可这话一出口,渔丈人的脸色却变了。
他缓缓接过宝剑,低头看了一眼那映出天光的剑鞘,然后沉默地拔出几寸寒光,空气骤然沉静。
良久,他合上剑鞘,目光不再温和,而是多了几分无法言喻的哀伤与愠怒。
“公子可知,我为何救你?”渔丈人的声音低沉却清晰,每个字都如寒石击心。
伍子胥怔住,下意识摇头。
“我救你,不是因为你有金银财宝,不是因你身份显赫,而是因为我认得出忠良之士。”
“我看你身负血冤,心志坚定,是天命未尽之人,可你今日赠剑谢我之余,却还要我‘保密’,你可是在试探我是否为贪利之辈?是否会出卖你?”
伍子胥连忙上前,欲解释一二,却被他抬手制止。
“世人或许为利所惑,但我甘为平民渔者,不与世争,不图回报,若要保命,昨夜就不该将你渡过江。”
他语气愈发激烈,目光愈加决绝:
“你心有疑,我心已寒,既然你信不过我,那我便用这把剑,还一个清白。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拔剑转身,毫不犹豫地将剑刃横于颈前。
伍子胥惊呼,欲阻拦时已来不及。
渔丈人缓缓倒地,脸色苍白却平和,仿佛以此一死,才能守护他生平最珍视的东西,清白与尊严。
那把宝剑跌落在血泊中,犹自闪烁着寒光,却已不再是护身之器,而成了正直之人的殉道之物。
伍子胥离去之时,不再回头,他肩上负着父兄血债,如今又添一命相赎。
楚国的追兵仍在,亡命的路依旧崎岖。
但伍子胥却领悟了一个道理:
信任,是恩情最厚重的回礼;怀疑,是伤人最深的利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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